年3月,家在广东省汕头市陆丰市的患有唐氏综合症的林少仁,有一次外出后就突然不见了。
在接下来的两年当中,不管他的家人还有警方怎么找,林少仁就跟人间消失了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到了两年以后的年,林少仁的母亲接到来自广东警方的“阿婆,您儿子找着啦,但是......”
谁能想到啊,失踪长达两年的林少仁,早就变成了一捧骨灰,还被供奉在当地一个富商家里呢。
年,快五十岁的陆丰市富商黄培坚被查出得了肺癌。他清楚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在快不行的时候,他跟弟弟黄培青讲:“我走了以后,别把我拉到火葬场烧了,我就想完完整整地下葬。”
以前啊,黄培青在生意方面多次得到哥哥黄培坚的照顾,心里一直特别感激,所以哥哥黄培坚有啥要求,他肯定都会答应。
黄培青在病床边紧紧抓着哥哥的手,一个劲地点头。可黄培青虽说嘴上答应了,心里却犯嘀咕,哥哥的这个遗愿,要实现确实挺难的。
年,广东省大力开展城乡殡葬改革工作,一直到年,陆丰市开始实施特别严格的火葬制度,只要是辖区里的居民,去世后都得送去火葬场火化。
不过呢,因为传统民俗文化的缘故,当地的人一直都想要入土为安、落叶归根,所以对这项规定特别不满意。
上边有政策,下边就有应对的办法,在这种极端状况下,当地竟然催生出了一条新的黑色产业链,那就是尸体交易。
尸体买卖和流通,这就叫尸体交易。在当地,存在一个特别的群体,叫做“寻尸人”,他们承担着找尸源的工作,还当买家和卖家的“中间人”,给两边牵线。
而这些可怜的尸首除了会被拿去“配阴婚”,还能被用来偷梁换柱,取代火葬。
尽管我国法律明确禁止尸体交易,寻尸人的各类行为还牵扯到盗窃罪、尸体侮辱罪之类的,可这些罪名的惩处力度不算大,再加上这里头利润很高,像这种高回报低风险的事儿,还是有挺多人甘愿冒险,以求发财。
身为广东当地大名鼎鼎的富商,黄培青以前对这类隐秘的事儿当然听说过。得知哥哥的遗愿后,他差不多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最终,他心里对哥哥黄培坚的那份手足情,压过了对生命的敬畏,他打定主意依靠这个办法,去完成黄培坚留给他的最后嘱托。
然而,他当时哪能想到,就这一个错误的念头,使得他大开杀戒,最后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在打定寻尸替葬的主意之后,黄培青很快就动了起来。但之前他只是听说过这个灰色产业,对里面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清楚。正不知道该咋办的时候,黄培青想到了自己的朋友钱俊。
钱俊算得上是“在道上混的”,跟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来往,社会关系网又大又复杂。黄培青就是瞅准了这个,所以才打算找钱俊帮忙。
随后,黄培青找了钱俊,跟他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给他开了一大笔报酬。
碰到这一大笔钱,钱俊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能找人给你弄好。”
钱俊还真没说话不算数,没几天功夫,钱俊就寻到了一个经验特别丰富的老手,叫刘长贵。
刘长贵干了多年殡仪馆的工作,专门做殡葬方面的生意。可别人不知道的是,在尸体移花接木这门技术上,他特别熟练。
钱俊为了能让刘长贵帮忙,特意带着礼物上门去了。接着,钱俊和刘长贵好好谈了谈,把黄培青所有的诉求都跟他说了。琢磨了一会儿,刘长贵答应接这个活儿,跟钱俊要价十万七千元。
在这个价格上获得黄培青的同意后,钱俊跟刘长贵把所有事情都谈妥了。最终,刘长贵向钱俊保证,在规定时间内,肯定给他找到合适的尸源。
钱俊被送走之后,刘长贵反倒发起愁来。
虽说特别想自己拿下这十万多元的赏金,可刘长贵心里明白,找尸源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就他现在的职位,根本接触不到供尸的人,要想把这事儿办好,没别人帮忙不行。这么一想,他就把主意打到自己下属黄松斌身上了。
黄松斌跟刘长贵是雇佣关系。刘长贵在殡仪馆上班,黄松斌给刘长贵干殡仪馆长期的外包活儿,主要就是把尸体拉到殡仪馆火化,或者把家属拉到殡仪馆吊唁。
每跑一单,黄松斌大概能有两三百的进账。这么一瞧,专门搞运输的黄松斌确实比刘长贵更容易碰到尸体来寻找尸源。
刘长贵找着黄松斌以后,黄松斌没有马上应下来,心里还在那纠结呢。他觉得这事儿风险太高,还特别缺德,给的酬劳也不多。他气呼呼地琢磨:活儿全是自己干,凭啥刘长贵能分那么多钱?
没啥办法的刘长贵实在舍不得即将到嘴的鸭子,最后咬咬牙向黄松斌要了九万元的高价。面对九万元的酬劳,黄松斌总算点头了,他把道德人伦抛到一边,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刘长贵的要求。
接下来的日子,黄松斌开着面包车于陆丰市各处转悠,寻觅尸源。
不过这次任务时间特别紧,也巧了,根本没有卖家愿意提供尸体,黄松斌拼命找,越来越着急,可啥也没找到。
眼瞅着规定的期限就快到了,九万元的大钱马上就要没了,黄松斌的道德底线不停降低,最后踏上了一条没法回头的路。
年2月,黄松斌开着车在路上瞎转悠,瞧见了出门捡破烂的有智力障碍的男子林少仁。就在这时候,一个荒唐透顶的想法在他心里慢慢冒了出来。
林少仁是广东省陆丰市金厢镇蕉园村的人。在他们村,这人大家都知道,为啥呢?就因为他得了先天性唐氏综合症,身高还不到1.5米,智力也有问题,快四十了都没结婚,是村里实实在在的“异类”。不过,虽说林少仁被病痛折磨着,但幸运的是他父母都在,兄弟姐妹也多,他一直生活在家人的包容与疼爱里,前半辈子过得还算顺利。
由于身患疾病,林少仁没个固定工作,朋友也少得可怜,他就喜欢在饭后到村里溜达溜达,顺便捡点破烂。
对于这种行为,林少仁的家里人一开始也是反对的,害怕他出去走丢了或者碰上危险。
后来林少仁对路况越来越熟悉,再加上捡废品能补贴家里,他的家人就不再管他,由着他了。可没想到,之后的一起惨事,让他们对这事后悔极了,遗憾一辈子。
自从那天瞧见独自外出的唐氏患者林少仁之后,一个荒唐又罪恶的想法就在黄松斌的脑袋里不停地冒出来。
接下来这几天,黄松斌天天都在相同的时间开车去金厢镇的垃圾堆那儿,躲在面包车里悄悄观察来捡垃圾的林少仁。
有时候,他甚至会下车走到林少仁跟前,跟他聊上几句,借此试探一下他的智力状况。
这阵子,他一边留意着林少仁,一边在心里激烈地纠结着。可让人惋惜的是,在道德的衡量上,九万元的份量可比黄松斌的灵魂重多了。
最后,黄松斌竟然决定把这个可怜人杀了,拿尸体去代替雇主火化,从而能得到九万元的高额酬金。
年3月1日下午,林少仁吃过晚饭之后,跟往常一样来到金厢镇的垃圾堆旁边,打算开始翻找。
这时候,他瞧见路边停着一辆看着挺眼熟的白色面包车。没一会儿,从那白色面包车里下来个男的,这男的一脸亲热地瞅着他讲:“兄弟,我这儿有好多酒呢,一个人喝酒多没趣儿,你上来陪我一块儿喝咋样?”
林少仁记得这个男的,之前自己捡垃圾的时候他过来搭过腔,所以就顺理成章地把他当成认识的人了。
他脑子不太灵光,对人没啥防备心,而且这个男人还热情地请他喝酒,把他高兴坏了,乐呵着就上了男人的车。
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黄松斌,他此番前来,目的就是把他的计划彻彻底底地执行到位。
上车之后,黄松斌一边跟林少仁唠着家常,一边哄着他喝酒。
林少仁中计了,酒越喝越迷糊,到最后也不怎么拒绝了,居然被黄松斌灌了六瓶米酒。慢慢地,林少仁一点动静都没了,软绵绵地歪在副驾驶座位上,好像醉得不行已经昏过去了。
瞅见这情况,黄松斌停下灌酒的举动,直勾勾地盯着林少仁打量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暂时醒不过来之后,黄松斌给自己开了瓶酒,给自己壮壮胆。
喝了酒之后,黄松斌开车去了霞博山,在山脚下发现了自己提前藏好的棺木。
停好车以后,黄松斌把烂醉得不成样子的林少仁从车里拽出来,塞进棺木里,接着就使劲把棺盖钉死了。说不定是酒给了他胆量,黄松斌在干这一连串残忍事儿的时候,一点儿都没犹豫。
计划完成之后,黄松斌打电话给刘长贵说:“我刚发现了一具刚去世不久的尸体,接下来咋整?”
一听到消息,刘长贵就在电话那头乐开了花,好像为即将到手的一万七千元兴奋不已。他啥也没多问,就叫黄松斌把尸体带到说好的地方。
年3月3号,这天是广东富商黄培坚举行葬礼的日子。
送殡的人群抬着黄培坚的棺材,一路上吹吹打打,朝着殡仪馆走去。
不过呢,除了黄培青,其他黄家人都不晓得,就在刚刚路过的那个三岔路口,黄培坚的棺木已经跟林少仁的棺木交接完了。
就在这一天,黄培青当场把之前答应给刘长贵的十万七千元全款给了他。
一条命,十万块,在这一天全都完成了交接。
这一天,可怜的林少仁替富商进了焚化炉,化成了一把青灰;而富商黄培坚却被悄悄送回了老家,得以落叶归根。
时间回到两天前。年3月1日的深夜,有一伙人急匆匆地冲进陆丰市金厢镇派出所,吵吵着要报案。
他们是林少仁的家里人,从下午出去以后,林少仁到现在也没回来。这可把一家人急坏了,晚上把整个镇子都找遍了,也没发现林少仁的影子。
“我哥下午吃完饭出去溜达,到现在也没回来。”带头的中年妇女一脸焦急,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们能找的地儿都找了个遍,可就是找不着。您讲讲,他能跑哪儿去呀?”
警方把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的林少仁一家好好接待了,给他家做了笔录还立了案。接着,警方调取了林少仁失踪那个时候的监控。
监控图像表明,林少仁跟着一个男的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接着,这面包车慢慢开出去,离开了监控的区域,然后就没联系了。
警方原本觉得靠监控能很快确定林少仁的位置,可在查车牌的时候,发现面包车的车牌是假的,这条线索就这样又断了。
警方没办法,只能让林少仁的家里人先回去等着消息。
这一等啊,足足等了两年。
这两年,黄松斌得到了刘长贵之前答应给他的九万块钱,日子过得很滋润。也是在这两年,警方一直都没停止对林少仁失踪案的调查。还好老天有眼,年10月,警方的调查有了重大进展,林少仁失踪的事儿终于弄清楚了。
随后,办案人员给林少仁家人打电话,把林少仁遇害的实情告诉了他们。
年10月10号,黄松斌由于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了,过了37天,黄松斌就被警方正式逮捕啦。
在后续警方的审讯里,黄松斌把自己的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全都说了出来。那些细节残忍得让人听不下去。
让人特别生气的是,都到这地步了,为给自己脱罪洗白,黄松斌还在胡说八道,混淆是非。
为了能不被判处死刑,在庭审的时候,他反复跟警方说,自己不是这个案子的主犯,是刘长贵指使他的,而刘长贵又是受黄培青指使的。
这事儿的根儿不在他身上,在黄培青那儿。另外,他还讲了,他没参与害林少仁,只是叫林少仁上了他的面包车,还热情邀林少仁一块喝酒,林少仁死是因为他自己喝酒没个分寸。
黄松斌觉得自己只是在林少仁死了之后用了他的尸体,林少仁的死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年9月8日,广东省汕尾市中级人民法院进行了一审判决,判定黄松斌犯故意杀人罪,给判了死刑,缓期二年执行,还剥夺了政治权利终身,另外他违法得到的9万元得交给国库。
一审宣判结束,黄松斌在法庭上当场表示对判决结果不服,要上诉。
年1月5号,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没同意黄松斌的上诉,还是维持原来的判决。
黄松斌得到恶报,确实让咱们高兴。不过这起惨事的背后更让人害怕。
从黄培青到钱俊,接着从刘长贵到黄松斌,在这整个过程里,我们没体会到对生命的敬重,就瞧见了特权的张狂和对弱者的不管不顾。
这份罪恶不停被层层转包,价格一会儿是十几万,一会儿是几万地流转着。每个环节里的每个人,都想通过这种办法撇清自己,表明自己没毛病,可最终在产业链的末尾堆积出了最大的恶。
在这罪恶的传递链条里。法律除了黄松斌,把其他人都放过了,那他们能被自己的良心饶过吗?
一开始就想着入土为安的黄培坚,要是在地下有知这件惨事,他能安心吗?这些呀,恐怕咱们谁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