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人的理念中,上帝是唯一的神。但是在碣石人的世界中,没有人准确知道有多少位神,处处皆有神明的存在,处处皆有老爷的保佑。
碣石的神明体系究竟有多复杂?我们可以通过一个伯公、伯爷和地主爷这三者的差别来说明这个问题。因为这三者都和土地有关,所以往往有很多人会混淆。
首先,我们所说的伯公就是土地公,正称叫做德福老爷,是我们潮汕的社神,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个社,每一个村,每一个寨,甚至是每一个人的平安,这就是他的职责。
至于伯爷,因为伯公相差一个字,而且公和爷两个字的意义又差不多,所以往往有很多人会混淆他们,认为两者是同一位老爷。其实伯爷的原型叫做伯益,这个人是尧舜禹时期管理山川原野和湖泽的一个官员,死了之后就被人就追拜为神。在我们潮汕什么情况下要拜伯爷呢?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就是扫墓,第二种就是开荒耕种,第三种盖新房子。因为这三者都得用到土地,而这些土地是属于山川原野和湖泽这个范围里面的,是属于伯爷管理的,所以我们得去祭拜他,要不伯爷是不乐意的。
●左为伯公,右为伯爷
那至于地主爷呢,地主爷是指每一个房子的开基祖,什么意思呢?碣石人盖房子打地基的时候都会供奉的一个神,一般是供在地基上面,不过现在由于很多人都请了佛祖,渐渐的就不用地主公了。
从这上面例子里面我们可以看出碣石人的神明体系是非常庞大的。所以我们今天就拿一些来作为代表来解说碣石神明的分类和他们的来历。
自然神崇拜主要来源于远古。在原始人眼里,强大的自然物如日月星辰、山川木石,鸟兽虫鱼等;神秘的自然力如风雨雷电、霓虹云雾等;都具有至高无上的灵性,往往能主宰人的命运,改变人们的生活。因此,在人不能征服和认识它们的时候,就只好把它们当作有生命力的神灵加以顶礼膜拜。这种原始的宗教信仰与活动,就叫做自然崇拜。
在我们碣石最有代表性的就有太阳公和月娘,也即是太阳神和月神。在碣石人的习俗中,农历三月十九就是太阳公生,这一天,家家户户要用面条以及红糖祭祀。至于祭拜月娘,更是碣石人在中秋夜十分重视的。不过在这里面我们有一点是需要强调的,月娘指的并不是嫦娥,这是我们民俗认识上一直存在的一个误差。
●八月十五祭拜月娘
其他的自然神还有湖神、井神和海神等等。
下来我们就来说一下在碣石最大的道教神。其中我们最熟悉的应该就是是我们初一十五都得去拜拜的“三公”,这个“三公”不是我们玩扑克的那个“三公”,而是指伯公、天公和司命公。我们上面已经提过过伯公了,那么天公和司命公又是何方神圣呢?天公就是玉皇大帝,掌管天下一切。司命公就是家内神,他的职责就是监察每家每户里面每一个人,把大家每一年做的好事和坏事都记下来,也即是那位被称为灶君的神。
那如果要说在我们道教在我们碣石影响力最大的老爷是哪位呢?那就是玄天上帝,也即是玄武神。在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里面,主管东方位的是青龙,主管西方位的是白虎,主管北方位的就是玄武,主管南方位的是朱雀,我们碣石位于南方,为什么要去拜一个北方神呢?其实是因为我们碣石人的大部分人祖先都是从中原移民过来的汉人,属于北方,所以移民就带来了他们故乡本土的神,其中就包括了玄天上帝,玄天上帝来到我们碣石之后落地生根,并且受到了比较大的推崇,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生于南方,却崇拜北方神的原因。
●玄武山
至于另外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城隍体系。这一个独特的道教体系集中于城隍庙,里面做主的就是城隍公。因为城隍公负责管理阴间的司法大权,所以城隍庙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阴森,碣石分布有几处城隍庙。下图外城隍庙就在新酉那边。
●城隍庙
道教体系中可圈可点的还有一位,吕纯阳祖师。字洞宾,别号纯阳子,又号回道人。世界道教主流——全真道祖师,汉族民间传说中的八仙之首,道教仙人之一。吕洞宾得道成仙前乐善好施,修成正果后惩恶扬善。在碣石人较伟大的要算祖师公了,做善事,办实事都是这个组织机构带头干的,这也是碣石唯一一个真正的慈善机构。
●祖师公
我们说到道,就得说到佛。人对于佛教并没有十分明显的界限,很多时候,佛道乃一家。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把佛教崇拜也列入神明范畴的原因,因为在大多数碣石人的概念中,佛跟老爷只是称呼不同而已,本质上是相似的。佛教方面,我们碣石人比较崇拜的有三位,分别是佛祖、观音和地藏王菩萨。这里面有一个情况是比较特殊的:在佛教里面,有四大菩萨,即文殊、普贤、观音和地藏王。在其它地方,地藏王菩萨的香火是没有前三者兴旺的,但是在碣石恰恰相反,碣石人对于地藏王是极其虔诚的。因为我们碣石人把他跟阎罗王等同了,认为地藏王菩萨就是阎罗王,所以在心理上存在一种畏惧感,所以才去会拜他,这个其中比较有趣的一点。
●地藏王菩萨像
除了上面那些有点教义的神明之外,碣石还有很多神明是属于英雄崇拜范畴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关公、三忠祠
关公我们比较熟悉了,在我们碣石主要是作为财神爷来供奉的。财神爷生是农历六月二十四,跟关羽的生日是相符的,所以说我们碣石拜的财神爷主要是指关羽。
三忠祠内奉祀清朝康熙年间三位清官—周有德(两广总督)、王来任(广东巡抚)、李希贤(进士)的塑像。他们爱民如子、冒死为民请命、震撼人心的事迹可歌可泣,万民景仰,千古流芳。
●三忠祠
当然并非所有的老爷都是外地来,我们本土也有一些原创神。
其中影响力最大的就是三山国王,台湾及东南亚一带的民俗都深受三山国王的影响。三山国王肇迹于隋,显灵于唐,受封于宋,就是说他们在宋的时候就受到统治阶级的认可,所以他们的地位是不简单的。其实三山国王是指揭西河婆的巾山、独山和明山三座山,为什么他们会受到如此的推崇呢?相传当年宋太祖要去攻打南海的时候,是受到了巾山、独山和明山三位山神的帮助才成功的。因为当时的南海也就是指现在广州附近这一带,离我们潮汕还近,所以我们还可以理解。但是后来到了宋太宗的时候,这时候就出奇了。在宋太宗平反太原的时候,竟然还说是因为潮汕的巾山、独山和明山三位山神去到太原帮助他,所以才成功平反。宋王朝老是这么说,这个问题就值得我们玩味了。其实这些都是是统治阶级借助神来宣扬君权神授,来证明自己当皇帝是受到了神的认可,从而来增强对潮汕百姓的精神统治。
●三山国王像
最后我们来讲一个海内外侨胞敬畏的神,妈祖。北宋初年,福建东海一带经常闹海灾,渔民伤亡惨重。此事经赤脚大仙奏明玉帝,申请加封一位海神,统管海上救生诸事宜。在王母娘娘的支持下,赤脚大仙于莆田湄洲岛发现了侠义、善良有德行的林愿,并请观音菩萨赐林妻怀孕,十四个月后产下一女孩,取名默娘。此女出生后聪明无比,更揣善良济世之心。菩萨和大仙甚喜,相约暗地收她为徒,逐渐教她医术、预测、观天象等法力,以便将来能承担海神之重任。她便是妈祖的原形人物-林默娘。
说了这么多,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碣石会形成如此多神的一个崇拜体系呢?有着自然、道、佛的、儒、英雄崇拜、本土原创和行业尊崇的全方位信仰,主要是有下面几个原因。
第一主要是因为我们碣石人的移民史。碣石隶属潮汕,人口大多是古时从各个地方移民过来的,各地的移民又能带来以前本土的一些神,这些神来到我们潮汕地区之后就落地生根,被供奉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外来神就越积累越多。
第二就是就是类似我们刚刚说的三山国王一样,它是受到了统治阶级的利用,借助所谓的神来进行君权神授,然后来进行精神上的一个统治和束缚。我们刚刚说的三山国王就是一个例子。其实妈祖也是同样的,妈祖到了她受封最高的时候,她的封号长达六十四个字,这些都是带有统治阶级政治性目的。对于碣石这一个自古民风彪悍的地方来说,这一种政治手段上的强化也使我们潮汕神明信仰得到发展和稳固。
第三就是因为碣石人自古多缺乏安全感。这片土地在历史上有着很多天灾人祸,并且地少人多的现状让潮汕人四海漂泊。这个时候神明的出现也就成了大家的精神需求。所以不同地区和不同行业的人,都在人为移植和创造属于自己的“老爷”。
第四就是碣石的老爷崇拜受到了潮汕华侨文化回流的拯救。尤其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很多庙本来都是被毁掉的。但在文化大革命之后,华侨的出钱出力,并把那些曾经带到海外的神明带回潮汕,重建那些满目疮痍的宫庙。这是其他地方不能做到的,也是为什么潮汕传统文化保留得比较好的原因。
这就是对碣石神明体系的一个总述。这些不同类型的神明聚到一起,终将成为潮汕这片土地最靓丽的风景线。这种泛神的信仰也是潮汕文化中最大的特色,并在我们每个碣石人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文章来源:作家海魂/配图:碣石在线、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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