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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北门街的鱼贩和菜农

加.报料你身边的事北门街的鱼贩和菜农

文/马格

生活半径之内,必有朋友,必有杂货店,必有电影院,必有学校,也必有一个菜市场,如此生活才方便,才流畅,才有适度的圆融和自足。于我家,最近的菜市场在北门一带,俗称“北门街”。

北门街其实是一个芜杂的集市,周围是鳞次栉比的楼房,还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那些楼房都很低矮,巷道窄窄的,阳台种着花草,是贞静人世安度流年的模样。庙宇富丽堂皇,朱甍碧瓦,门口镌刻一副对联,近年来庙宇曾遭一场大火,把里面的房屋烧掉了。关于起火的原因,有说是佛祖发怒了,也有说是电线短路引起的。北门街占地不大,一条老旧的水泥路把它分成左右两边。

左边叫做“鱼街”,四五列水泥桌案,每列十几个摊位,上面用苦竹高高撑起一个巨大的铁皮屋顶。这里兜卖各种海鲜,有渔民私钓的鳗鱼,深海打捞的马鲛和烟仔,浅海作业的黄花鱼和九肚鱼,以及虾、蟹、蛤、蚝,在桌案上死不瞑目、待价而沽。还有卖猪肉的,一溜排开,将一头猪的身体分门别类,该摆的摆在案板上,该挂的挂在铁钩上,身首异处,各安天命。也有卖卤鸡、烤鸭、鱼丸等熟菜的,色泽鲜美,热气蒸腾,诱惑着馋嘴的孩子。鱼街四周散落着菜摊子,白菜和格蓝码得整整齐齐,南瓜和冬瓜显得硕大无比,一个菜摊子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的菜园子。

右边是一片空旷埕地,商贩们割据一方,支起帐篷,帆布铺在地面,物品齐刷刷排列开来,有旧衣、童装、丝袜、凉鞋、锅碗瓢盆等等,价钱便宜,理性地满足着平民百姓的消费水平。埕地一边有两棵古老的榕树,枝干盘虬卧龙,绿叶落满尘埃,鸟雀不问人间消息,悠然戏于其间。榕树下有一间杂货店,供应油盐糖米醋,还有芝麻、绿豆之类。店里人来客去甚是热闹,人生天地,大至生老病死,小至柴米油盐,无不切切在心。

庙宇前面有一行水果摊子,摆设简陋,就在条凳上架一木板,木板上堆放着各种时令水果:橙黄的柑桔、鲜红的苹果、深紫的葡萄、浅绿的杨桃……它们在路边散发着淡淡清香,向路人抛着媚眼。一对夫妇的水果摊子,生意一直不错,十几年前他们在卖水果,他们的孩子就在脚下爬着;十几年后,他们的水果摊还在,但在地上爬行的孩子已经长成少年,经常看到他顶替父母站在水果摊里迎来送往。岁月无声消逝,只将信念埋藏于薄凉的俗世。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每天四点左右,北门街就风雨无阻地揭开繁忙的帷幕,吹响买卖的号角。

商贩们早早为一天的买卖做好了准备,在各自的地盘守株待兔。他们多是从附近的农村迁居城镇的男女,穿着简朴衣衫,住在出租房里。他们浑身鱼腥,满手油污,挂着淳朴厚道的微笑,带着市侩精明的表情。他们不时扯开喉咙高声吆喝,“快买,快买!鲜水着呢!”就像庄家在催促赌客下注,“快买,快买!买定离手!”渐渐地,鱼街就在他们的叫卖声里变得喧嚣起来。顾客从不同的方向往这里汇聚,络绎不绝,然后越来越多,比肩继踵,拥挤成一道日常生活中的壮丽景观。

一个卖鱼的妇女,五十多岁,留着齐耳短发,身材矮矮的,像一匹南方矮马。她卖的是自家腌渍的咸鱼,厚刀、拿哥鱼什么的,看上去硬邦邦的,永远无法翻生的样子。她戴着防水袖套立于鱼档,不时弯下腰去将桶里的咸鱼捞上桌案,碰上熟人时,就打声招呼或聊几句家长里短。顾客买完鱼,她便在砧板上帮顾客将鱼除鳞剖腹,斫成碎块,动作极为利索,刀法相当娴熟,庖丁解牛也不过如此。她的说话,是极大声,也极粗鲁的,简直是满嘴粗话,睥睨江湖。有人讲价,她随口就应,讲个JB价呀,一斤五元吃不起吗。在这句话里,她把JB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其他则是轻轻带过的。有人赶时间,催她快点快点,她反而停下刀来,当面送上一句,你是急着回家跟老公上床呀。听的人只有苦笑,骂一句疯婆子;旁人也笑,也骂一句疯婆子。有一段时间,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青葱白玉的女孩子,给她打下手。一问,才知是她女儿,已经读大学了。女儿在身边她也照说粗话的,完全无视女儿的存在。只是女儿听了之后,往往会一脸苦逼地白她一眼。市井之人,多不拘泥于礼法规矩,更喜欢的是一时的快意淋漓。

还有一个卖鱼的中年男人,在鱼街里显得与众不同,人家都是站着卖鱼的,他则是手拿小杆秤坐在桌案上卖鱼,仿佛他也是桌案上一条穿上了衣服的大鱼。他总是带着谦和的笑,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他的买卖是极公道的,他会直言相告今天的鱼鲜不鲜活,还会建议今天买哪种鱼好。称鱼时,他的小杆秤的秤尾是高高翘起的。他和我算起来有一种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因了这层遥远的关系,每次跟他买鱼他总是会问问我父母亲的一些事情,而在称完鱼后他还会往秤盘里多扔进两条鱼,这在我看来就是往秤盘里扔进一份做人的慷慨了。

鱼街里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儿,菜摊子那里却是一片绿油油的。菜贩中大多是综合经营,摊里什么菜都有,天刚蒙亮就去蔬菜市场“吊菜”;也有部分是附近的菜农,卖的是自家种的菜。有个卖菜的老伯,瘦骨嶙峋,满嘴是豁,说话有点结巴,称菜时手在颤抖。他卖点白菜、油菜什么的,水灵鲜嫩,打眼就是刚从菜地割上来的。我常跟他买菜,有时也聊几句。他家在周边农村,孤寡一人,靠种几块菜地维持生活。一天下大雨,他穿着雨衣,天色已晚,筐里的白菜还是满满的。他把菜递给我,似是自语地说:“这鬼天气,菜都卖不出。”离开后我回头望去,只见老头依然木木地站在雨中,准确地说,老头正站在雨中发愁。

北门街热热闹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体态臃肿的妇女,也有抽着香烟的男人。有穿着睡衣、趿着拖鞋的,也有衣冠楚楚、油光满面的。而刚刚下班的人显得神色疲惫,刚刚睡醒的人显得睡眼惺忪,刚刚打完麻将的人显得急促匆忙……她们在在嘈嘈切切的声音中,耐心地与人流共进退,因是俗常之地,抬头低头多见熟人,彼此笑笑或者问好,就是与人世莫失莫忘的感觉了。她们的眼光在每个摊位挑剔地瞟来瞟去,中意的时候便停下来,挑三拣四,讨价还价。有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会让她们茫然起来,蓦地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就像迷失在俄罗斯苍茫辽阔的雪原上。当她们提着大袋小袋离开北门街,想着今晚的饭菜已经安排妥当,脚步就变得轻快了。

饮食男女,北门街是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们在这里发扬了坚持不懈的精神,演绎着平淡庸常的人生。碰到家里来了客人,她们就会把北门街最好的鱼最贵的肉买回家去,做一桌丰盛酒馔,宾主推杯换盏,笑声破门而出,就像胡兰成所说,“寻常的岁月里亦有梅花消息,寻常人家的屋檐上亦有喜鹊叫。”

马格,原名蔡裕琏,广东陆丰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一扇朝北的窗》。马格的作品多涉及乡土风俗,社会人生,具有鲜明的年代记忆。文字直白深远,有一种落拓不羁的江湖气息。

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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